【雖然我知道這樣很霸道很耍賴，但你真的再也不可以放棄我】

新劇《麥格芬》還在拍攝前四集的階段，無論是導演還是演員都還在相互磨合，利用這段彈性空間找自己的節奏。寫這種披著懸疑外表的浪漫愛情劇，沈回音總是感覺有些吃力，三不五時就來跟方含章吐槽聊愛情。方含章倒也現實主義得很，招架這學姐，倒還有餘地。

“你就腦洞開大點，把那些甜蜜肉麻段子往裏寫唄。“方含章雙手一攤，擺擺手，覺得這對老編劇沈回音來說，應該不叫事兒才對。

“一天到晚寫狗血瑪麗蘇，還不許我有江郎才盡的時候是麽？況且，這事兒哪那麽有意思？“沈回音的鋼筆敲著桌面，問著方含章。

“幻想是最便宜的百憂解。根據需求理論，受眾選擇媒介都是出於滿足自身的某種需求。人家就是來看幻想找快感的，你不給那怎麽行？“

“你別給我上課，搞得好像你多明白似的！“

“我的確是挺明白的。“方含章挑著嘴角，冷冷地笑，又說：”而且根據選擇或然率公式，她們越容易從你塑造的幻想中獲得□□，收視率就越高，這CASE就成了。“

“你這個功利主義的制片！”沈回音簡直想指著鼻子罵她，“咱怎麽就不能有點追求？探討一下愛情的真諦？我看你就是讀書讀得少，沒事兒多讀讀哲學去！”

“你要是真想搞明白什麽是愛情，就別讀哲學的書了，去看看人類學吧。”方含章幹脆低頭看拍攝計劃，頭也不擡地扔給沈回音一句。

“方含章，你這人還有沒有點兒女性的柔美和感性？”沈回音也是被噎得夠嗆“也不知道是誰前幾個月還要死不活的呢。”

“你這修辭能力下降到就只剩誇張了是吧——”方含章還是面癱臉，專註看文件，說：“我那是得給射手座開個補習班，讓他知道知道什麽叫好男人。”

“哎呦您這教育手法夠高明的！“沈回音一聽這傲嬌鬼給自己往回找面子，就惡從膽邊生，“就是晾著他讓他自己玩兒去是吧。”

“是啊。”方含章答得幹脆，又加了一句：“不過前提是，你得確保他真還喜歡你。“

“哼——“沈回音一聽這話，鼻子裏哼出口氣來，真是說不出什麽了。

本來沈回音以為蘇澈知道了這對話，估計得揭竿而起，咋呼一陣兒。沒想到蘇澈聽完了，就笑著撓了撓後腦勺，彎著眼睛說：“我們家方含章，是比較會管人。”

那傻麅子的笑臉，看得沈回音直眼疼，比被方含章噎還戳肺管子，她算是真服了這倆人。

晚上方含章洗碗的時候，蘇澈從背後抱著她，下巴抵著她頭頂，問起來這回事。方含章大實話就冒出來了：“我那不就是逗她，哪那麽高情商，我之前都快被你氣死了。”

“合著我要不找你，你就真放任我自生自滅了？”說著低頭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頸側，一邊委屈地發出“嗯？嗯？嗯？”的聲音。

方含章才不理他這反差萌，沈聲說：“是啊。“

蘇澈聽了立刻擡頭，頭轉過去，看著她側臉，一臉不可置信，厲聲責問她：“你這怎麽開學習班的？就這麽輕易放棄學員？”

方含章側過臉，直視顏藝上線的這位，一個“別犯病”的眼風遞過去。

蘇澈倏地轉身和她面對面，攬著她的肩，吻上她額頭，唇堪堪貼著她的額頭說：“你得讓我做終身制學員，聽到沒？“霸道又耍賴的語氣。

方含章低頭無聲笑起來，再一擡頭又是高冷表情，說：“交學費。”

蘇澈聽了皺起眉頭，嘆口氣很憋屈的樣子，一臉傷心地問著方含章：“□□這麽長時間，還不夠交學費的呀！這世道可真是——”

方含章一把擰上他腰間的肌肉，自己手疼就更來氣，伸手撓上他的頭發，說：“你個汙！”

蘇澈一把抓住她的手，猛地吻住她，把她氣勢非凡罵他的話都堵住了。

轉天方含章被電話震醒的時候，手腳都被蘇澈纏著，撥了半天撥不開，又沒完全醒過勁兒來，實在是掙不開他。

蘇澈長手一伸勾到了電話，接通了放在她耳邊，還是長手長腳纏著她不放。方含章迷迷糊糊地應了幾聲，電話掛了，她又閉了會兒眼睛，反應過勁兒來，猛地使了很大力氣，把蘇澈睜開了，急匆匆地下了床，找衣服。

蘇澈手臂一撐，撐起來上半身，看著方含章細胳膊細腿的往身上套內衣，看著她光裸清瘦的美背，一陣心猿意馬，舔了舔嘴唇。

方含章隨手拿了件T恤，一邊套一邊轉身，一腳踩在床上，湊到蘇澈面前說：“我妹過來了，我去機場接她。”

說完就轉身往衛生間走去，蘇澈剛摸上她滑膩大腿的手就滑掉了，只能捂住自己的腮幫子，一臉的委屈失望。

方含章很快捯飭好，臨走還是勾過來蘇澈的腦袋，吻他的唇角一下，就邁著長腿離開了。蘇澈倒回床上，仰面感慨，小姨子一來，好日子估計也到頭了。

方可貞其人，的確是輕易消停不下來的人物。

看見她姐，方可貞一下子就撲了過來，勾著她姐的脖子不放手，活像見了男朋友。偌大的機場大廳，穿著牛仔短褲的長腿少女，掛在另一個高個兒美女身上，實在無法不顯眼。

“你怎麽不在暑假拿課？不是說暑假的課容易修嗎？”方含章手臂搭在可貞肩上，問著她。

“這麽好的天氣，得泡漢子啊，我憑什麽用來學線性代數？”

方含章一聽她妹妹說話這調調，也是無奈，從小就是那麽耿直的姑娘，沒人奈何得了。

方可貞這姑娘和方晨晨湊在一起，可謂是作妖小分隊。方晨晨高考完了，緊接著幹的三件大事兒就是燙頭，減肥，追明星。本來全家人都反對她追星，現在可好，有了方可貞這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，有人陪著她了。

方含章本來是在劇組探班，和沈回音一起帶了兩輛餐車來給劇組的人提供自助餐。蘇澈和夏丹蘭都很敬業，拍摔倒在大馬路上的戲都自己親自上，走過來的時候倆人衣服上都蹭了不少灰。蘇澈說先去把衣服換了，給方含章遞了個眼神就走開了。

他的小算盤，當然是在保姆車上見方含章，沒想到仨助理一個都不動地方，要留下來迎接方含章，就是不離開。

方含章看到他們三個，倒蠻開心，熱絡打招呼。她手裏盒子裝了她自己做的蛋撻，一打開就甜香撲鼻，分給三個可愛的小助理，然後才朝蘇澈遞過去。

蘇澈拿出來一個，給方含章咬了一口，自己才就著她咬掉那一口接著吃，另一只手探過去，把她嘴邊的酥皮渣兒拿掉。

“你放那麽多糖，太齁了。“

“那今天晚上炒苦瓜吃吧，剛好清熱敗火。“

兩個人面對面，特別自然地看著對方聊天。旁邊盯著他倆的小助理都感覺遭到了一千萬點的無視和雷擊，默默地對視一眼，決定還是下車吧。

這已經不是虐狗，是屠狗了。小恩伸手想再拿一個蛋撻當狗糧，但被盈盈拍掉了手，直接拽著她下了車。三個人整齊的一排堵在車門口，同時嘆了一口氣出來。

沒過一會兒，方含章就下車了，一拉車門把阿哲嚇一跳。三個人看了眼周圍都沒人，才掩護方含章下了車。

方含章很利落地走掉了，再一看車裏，蘇澈抱著一盒蛋撻，一副傻麅子模樣，一個憂郁不滿足的眼神飄過來，三人都起了雞皮疙瘩。

方含章就是被方可貞一個電話給叫走了。她就知道這在西海岸野慣了的姑娘，在這兒肯定也會放聲作死。

方含章趕到的時候，方晨晨和方可貞已經打進頒獎禮內部，混進了媒體區，就在簽名版正對面看著這幫各種擺POSE的明星。

方可貞也是個心大的，壓根兒不認識這幫人誰對誰，就是看熱鬧。旁邊來個記者拍完照片，還以為方可貞是同行，問了她一句剛拍完這人名字是什麽。周圍太吵，方可貞直接很大聲地說了句：“我不知道呀！“

這一句被旁邊幾個記者聽去了，都盯著她，挺漂亮一小姑娘，合著就是一草包，這麽不專業。方晨晨倒是門兒清，直接告訴了那個娛記。

過了一會兒來了個男明星，方可貞就盯著人家看，對視了得有一分鐘。結果人家男明星把眼神挪開了，心裏默默想，這漂亮姑娘誰呀，居然都不沖我尖叫什麽的，真是栽面兒。

方含章看見這倆小鬼頭，就想把人往外面拽。可她一個人哪敵得過倆，楞是被她倆順著人潮帶進了劇院裏。方可貞這個人小鬼大的，加上個狂熱腦殘粉方晨晨，倆人真心是能當狗仔了，居然拉著方含章進了後臺。

這一堆堆的高跟鞋和超短裙，大白腿和小蠻腰，看得方含章直眼花。無奈這倆小鬼一看見男明星，自行躥遠了。她伸手想抓，被走來走去的人耽誤了。

方含章就只好順著她倆跑遠的方向找，一路也不知道是跟多少身上亮晶晶地人擦肩而過，反正真是越來越眼暈。

等她隱約看到方晨晨那一身粉色少女裝的時候，這倆姑娘旁邊站著四五個穿黑色休閑西裝的年輕男生。

她走過去一看，人家是正在方晨晨手機殼上簽名呢。一看方晨晨那瞳孔裏竄出來的愛心，方含章也是無奈。嘆了口氣，心想罷了罷了，要完趕緊走吧。

哪想到，方含章一走近，居然聽到一句“你可以給我你的電話號碼嗎？“

這一句是那個男生沖著方可貞說的。

方含章立刻眼睛裏就要冒火了，什麽情況，打她妹妹的主意。

方可貞本來也不想泡這漢子，直接就說了句“不可以“，冷艷和她姐如出一轍。

那小子又想說些什麽，自以為耍帥地沖著方可貞笑，無奈方含章走過去劈手把她妹妹摟緊了懷裏，一副男朋友的架勢，問著方晨晨：“這小子誰？“

“高明磊啊——“方晨晨一看表姐攻氣爆表，也很驚詫，下意識就答了。

方含章一聽這名字，皺了眉，眼睛轉了一圈，想起來是在哪看過這名字了。

四五個男生一看不知道打哪兒來了個氣勢洶洶的高個美女，心底倒有點怵了，畢竟是公眾人物，總是要保持形象的，這要是傳出去要電話，總歸是不好。

“這位同學——“方含章下巴一擡，眼尾挑起，說：“你知道自己這個小學期有課嗎？”

“啊？”高明磊一下就被說蒙了。

“呵——“方含章輕笑了一聲，舔了下嘴唇，說：“我是你影視美學導論這門課的老師，不管你是出於什麽原因一直缺席，總之這門課你掛了，不用來參加期末考試了。”

“啊？”高明磊簡直後腦勺被敲了一記似的，徹底蒙圈了。

方含章左手攬著方可貞，右手拉過來方晨晨，擡腿就要把兩人都帶走。

“誒，不是——”身後高明磊急急叫住方含章，說：“我們都是跟學校說好的——”

“那是跟學校，不是跟我。”方含章轉頭，面無表情地沖他說：“學生上課，天經地義。不能保證出席就不要選這門課。我的課就按我的規矩來。我掛定你了。”說完就拉著兩個姑娘走了。

身後的高明磊不可置信，懊惱不已，簡直如同活見了鬼，就是想勾搭個漂亮姑娘，怎麽就把學校老師給招惹來了，而且他怎麽從來不知道又來了個美女老師，比沈回音還可怕。

他哭喪著臉蹲了下去，同組合的成員都哭笑不得地過來拍著他的肩，在旁邊要麽落井下石地揶揄他，要麽幫他出挽救的餿主意。

方含章好不容易把倆人都拽出來，大罵這倆姑娘能給她找事兒。哪知道方晨晨還一臉少女心地沖方含章說：“姐，你居然是我家磊少的老師！天了嚕！你不要讓他掛科好不好！”

方含章一聽這話，簡直要氣得背過氣去，這姑娘到底什麽時候才能醒過來。

“妹妹，姐前陣子跟你說什麽來著？你想想，你跟他差不多大，指不定十年之後，你倆都單著。可是吧，他已經事業有成腰纏萬貫了，你要是沒努力打拼就還是民間一粒塵埃——”方含章前陣子轉換了教導策略，采取激勵型了，“你倆就還是天各一方，八竿子打不著的人。然後你就發現，不是人家沖太快，是你一直原地踏步光顧著範花癡。但凡你從現在開始努力，別一天到晚追著他跑，說不定以後能跟他有點實際關聯。”

“姐！你根本就不懂！”來了來了，叛逆少女辯白的標準套路。

“方晨晨，你現在幹的事兒走過的路，姐當年都沒少走過，我能不懂？”方含章開啟了苦口婆心模式，“誰沒有過年少輕狂啊，但你差不多也該長大了。“

方晨晨被說得猛然收斂了表情，直直地瞪著方含章。方含章看她一副泫然欲淚的模樣，頓時有點著急，她最怕女孩子哭了。

“誒妹妹，你別——”

“不是因為沒長大才這樣，而是我長大了也就還是這樣。”說完就轉身走了。

方含章一楞，頓時失語。

一直站邊上沒說話的方可貞，伸手拍了拍方含章的肩，朝方晨晨追過去，攬住了方晨晨的肩頭，把方晨晨的頭按在自己肩上。

方含章嘆了口氣，跟上她倆，在後面默默跟著。

她真的很擔心方晨晨。可貞大大咧咧，對男女之事看似稀裏糊塗實則成熟得很。只是這個晨晨，當真是太少女心。

少女情懷不總是詩，然而卻誰也逃不掉。以為早慧和理智能夠打敗女性天然的敏感，和對愛的欲望，到頭來，也只是發現，那不過是他還沒來。你的愛和向往，很多時候，也許會讓你變得更好，但終究也會給他牽絆你甚至摧毀你的力量。

方含章的幸運在於，她到底還算擔得起她自己情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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